苏文纨：海龟博士的爱情闹剧

法国有句古话，说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无论爱情，还是婚姻，或者人生中的其他种种，大多类似。

在钱钟书的长篇小说《围城》中，作者借一个女角苏文纨之口，对全书标题进行解读。

而苏文纨的爱情，非常令人叹息。

身为海龟博士的她，自负才情，但婚恋观其实又非常传统；

最后，她失去了真正中意的方鸿渐，嫁给了一个极其庸俗的半吊子诗人四喜丸子。

她对爱情格外认真，却把自己的婚恋，搞成了荒诞闹剧。

01

新派大家闺秀

小说一开头，主人公方鸿渐带着克莱登大学的假文凭，乘坐轮船从欧洲回国，结识了女博士苏文纨。

她是江南的大家闺秀，和方鸿渐的老家，地处接近。

苏文纨的打扮，一向斯文讲究，表面谦和，但骨子里很强势，经常瞧不起人。

如果倒退几年，他对方鸿渐根本看不上眼。

但如今，得到博士学位的她，年龄越来越大了，找对象也就不得不放低了点标准。

苏文纨早就有个青梅竹马的海龟同乡，名叫赵辛楣。

赵辛楣游走在政商学各界，比方鸿渐有能力很多，也一直渴望和苏文纨结婚。

但苏文纨觉得，自己和赵辛楣太熟了，对他早就审美疲劳了。

苏文纨一路上暗暗考察过方鸿渐，对他的家世略有所知，见他人也不讨厌，似乎钱也充足。

于是，苏文纨决心把自己的橄榄枝伸出去，好给方鸿渐一个感激涕零跪着接受的机会。

她的想法是，我看上你，已经是委屈了自己，已经是你天大的福分，你怎么可能看不上我。

然而，方鸿渐在船上，最先和学医的鲍小姐，处得火热。

苏文纨表面不在乎，但心里忍不住酸溜溜的。

她暗骂鲍小姐不检点，这其实是她对自己的焦虑。

下了船，回到老家，苏文纨继续追求方鸿渐，但一直端着架子。

方鸿渐和书中的其他多数角色相比，显得老实无用，但他也有些受不了苏文纨高高在上的性格。

偏巧，方鸿渐偶然遇到了苏文纨的表妹唐晓芙。

他对苏文纨，依然有着藕断丝连的感情，但同时，格外钟情于唐晓芙。

方鸿渐没有追到唐晓芙，而苏文纨成了他的出气筒，被他毫不客气地甩掉了。

苏文纨自以为一切都在我掌控中的苏文纨，不但弄巧成拙，而且处境尤为尴尬。

02

孤芳自赏的背后，是单纯和浅薄

和方鸿渐的假学历相比，苏文纨是货真价实的留洋文学博士。

她孤芳自赏，自以为是。

但其实，比半吊子的方鸿渐，更加浅薄，而且还有几分不谙世事，或曰不知好歹的单纯。

这在一次文化名流的聚会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那次聚会，除了方鸿渐、苏文纨、唐晓芙、赵辛楣，还有董斜川、褚慎明，和所谓的新派诗人，四喜丸子曹元朗。

董斜川大谈旧诗，连苏东坡都看不看眼。

但他的审美，其实充满了狭隘的门户之见，对黄庭坚以来的江西诗派，推崇太过；

至于称受江西诗派影响很大的陈散原，五百年第一，则未免媚俗——陈散原（陈三立）是民国名流，陈宝箴的儿子、陈寅恪的父亲！

冒牌博士方鸿渐不明觉厉，暗自呵呵；

但真博士苏文纨，却真心以为这是高人云集的聚会。

更荒诞的，是一个外表肥胖油腻的新派诗人，四喜丸子曹元朗，把东西方的很多前人诗作，东一锤子西一榔头地拼凑起来，成了自己的作品。

方鸿渐随口指出，四喜丸子的某个得意之句，和法国的某句古诗，明显雷同。

苏文纨打断方鸿渐：文学史是我的专业，你别乱讲！

方鸿渐嘟囔道：

我当年留学的课堂笔记上就有。你们本专业的高材生，经常故意不做课堂笔记，冒充水平高；但我们外专业的蹭课人员，笔记经常比你们更详细，因为生怕被人以为听不懂，笔记做不来。

当苏文纨对拉虎皮扯大旗的歪诗，佩服得五体投地时，方鸿渐对她的感受，变得更差。

苏文纨其实一直在享受被很多人追求的感觉，并且自以为是。

对过于熟悉的赵辛楣，她在内心深处早就否定了，但依然乐见赵辛楣不断追求自己；

对方鸿渐，她觉得成竹在胸，似乎是自己最好的人选，但正式订婚前，还要不断考查他，尤其是，要让他不断看到自己更出色的方面。

对那些文坛名流，苏文纨充满向往，对那个圈子，颇有攀附之心。

这种深入骨髓的单纯和浅薄，令方鸿渐越发厌恶。

03

以爱情之名的荒诞闹剧

方鸿渐彻底放弃了苏文纨，追求她的表妹唐晓芙。

苏文纨一方面依然觉得自己能够挽回方鸿渐的心，另一方面又充满了忌恨，刻意挑拨表妹和方鸿渐的关系。

和方鸿渐的关系彻底破裂后，苏文纨嫁给了四喜丸子曹元朗。

这似乎有些破罐破摔的意思。

再就是，曹元朗能够对苏文纨，甜言蜜语地哄骗。

苏文纨离不开这样的虚荣。

一个自命清高的海龟女博士，从此无可救药地走向庸俗。

苏文纨对方鸿渐和赵辛楣，也一直有着深远的影响。

此后的方鸿渐，找了一个外表类似唐晓芙、内心接近苏文纨的女人——孙柔嘉。

他俩结了婚，但没多久便关系破裂。

至于赵辛楣，更是一直无法走出苏文纨的阴影。

他对气质和苏文纨接近的汪处厚之妻，不切实际地一见钟情，搞得自己灰头土脸。

所有的人，无论是否进入婚恋的围城，爱情都是一地鸡毛的荒诞闹剧。

这是钱钟书的冷眼旁观、冷语讽世，或许，也道出了世间的真相……

本文标题：苏文纨：海龟博士的爱情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