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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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二爸(散文)

故事还得从1974年冬天说起。

父亲因犯罪判刑以后,二爸第一次领我去探监。
我们这里由于闭塞的地理环境,几乎与世隔绝。我们家四面环山。

天刚麻麻亮。我和二爸就出门了。我们家到定西县城大约九十公里路。我走得一把鼻子一把泪,边走边抹泪,并咬牙切齿的问,二爸:我们几时才能走到定西呢?我走不动了。二爸说:快了、快了。二爸嘴里说快了快了,就是走不到。

下午5点左右。我和二爸终于走到定西县城。黄昏,刮起了大风,天猛的凉了下来。我饿得饥肠辘辘。看见一个满脸长疙瘩的中年男人,领着一个小伙子,背着背篼,眼珠子四下乱转,他们走到一个转弯处的十字路囗,在一堵墙角下停下来,把背篼放下,赶忙从背篼上面取出一块塑料铺在地上,再把背篼里的柿子一个一个往外拾,拾出来摆在塑料上。

那年头,不许开荒,不许做卖买。看样子,他们是偷着卖柿子的。瞬间,他们身边围了好多人,很快,一背篼柿子卖完了。我和二爸路过这里,我看着柿子嘴里不停地流口水,围在跟前不走了。原来那个疙瘩脸男人领着一个哑巴。三分钱一斤,我乘他们给买主称柿子的空子,看着香甜可口的柿子,不由自主的把手伸进背篼里抓了一个,忙忙塞到嘴里,没觉得嚼,就没了。我太饿了,简直饿饥了。被卖柿子的那个哑巴看见了,他一把撕住我就打。

那个疙瘩脸男人问,咋了?他嘴里说不出,急得用手比划,那疙瘩脸男人听懂了。二话没说,又在我腿上踢了一脚。二爸说:师傅,这是俺闺女,您们放开她,要打就打我吧,我掏钱不挨打,挨打不掏钱,即然您们己经打了她,那再打我一顿好了。那个哑巴放开我,继续去给买主称柿子。疙瘩脸男人转过身,撕住二爸就打,二爸是个老实巴结的庄稼汉。我偷吃柿子他早看见了,装做没看见,现在人家发现了,他觉得我偷了人家的柿子,我们没钱给人家,他理所应当挨一顿打。

城里人多,过路人蜂拥而至,都过来围观,那疙瘩脸更有劲了,把二爸按在地上,骑在身上,用拳头使劲地打,二爸双手抱头,任由他打。我大声哭喊着:叔叔,您别打了,我实在太饿了,从早上走到这会没吃,就吃了你一个小柿子hellip;hellip;疙瘩脸狠狠地骂到:贱货,我老婆死了,留下猪似的一窝,就这会,偷偷摸摸和儿子出来,卖两背篼柿子,还要防公防贼,容易吗?你偷吃一个,我三分钱又没了。龙养的龙,凤养的凤,老鼠生的会打洞,你这个贱娃子,一看就是从贼窝里出来的hellip;hellip;我扑通跪在地上边磕头边说:叔叔,您放过我二爸,别打他了,我真的太饿了hellip;hellip;无论我怎么求饶,都无济于事。

正在这时,围观的人一下子骚乱起来。有人喊:你们像话吗?在街上打架,把路堵住了。过路的人和围观的人都开始喧哗吵闹:这是咋回事?把路让开。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喊:现在正割资本主义尾巴,你这是资本主义形为,你这是要把无产阶级社会变成资本主义社会吗?疙瘩脸一听这话,立即住手,一把拉上哑巴儿子,背起背篼,挤出人群,塑料上卖着剩下的柿子在地上乱滚。混乱中,己被人连抢带踏,糟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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