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 · 散文】深山交响曲

　　南国深山中，某通信连长年驻守在此，而唐指导员就是该连新上任的主官。

　　初来乍到，从城市驻地调过来的唐指导员不禁感慨：这可真是个好地方，群山合抱、清江环绕，红瓦灰墙的营区小平楼被绵延群山夹在中间，打开宿舍窗户，满心满眼都是绿色，而那潺潺流水、啾啾鸟鸣相映成趣，奏响了深山里特有的交响曲，好生惬意。这环境呀，让我干什么工作都行！

　　殊不知老班长的一句提醒，立马打断了唐指导员的美好憧憬：咱这儿这么好的生态环境啊，不仅指导员你喜欢，蛇也喜欢！尤其是晚上，一定得走路中间，道路两旁的山上会有蛇从树上掉下来。

　　蛇也会脚滑？

　　指导员你可别不信！以前咱这有个小伙儿，换岗的时候一条小青蛇lsquo;从天而降rsquo;掉到他身上，把他吓坏了嘞！后来只要是走这条路，他都撑把伞呢。

　　唐指导员半信半疑。

　　凌晨1点10分，唐指导员保存完手头的文档，换上作战靴，拎上打蛇棍和强光手电，领着好战友黑头，开始一天的最后一项工作mdash;mdash;查铺查哨。

　　所谓打蛇棍，是战士们在山上精心挑选的毛竹棍，结实便携；而黑头则是连队战士们本着贱名好养活的原则，给一条只有脑袋毛色是黑的中华田园犬取的昵称，虽不是在编军犬，它却担负了深夜陪主官巡逻查岗的重要职责使命。

　　不同于老单位的查铺查哨，大山里的这项日常工作多了些许刺激。

　　两个岗哨相距900多米，来回需要20分钟。出于保密需要，营区不允许设置路灯，黑漆漆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只能靠强光手电开辟出一条通道。白天那悦耳的大自然进行曲，此时也显得没那么动听，蛙叫蝉鸣混成一片，在幽深的黑夜中像极了惊悚片背景音乐。

　　唐指导员派出黑头打头阵，自己提着手电，小心翼翼跟在后头。突然，前方原本迈着欢快步伐的黑头僵直身子降低重心，保持前冲扑跳的姿势，身上肌肉微微颤动，喉咙里还发出呜呜声。唐指导员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牛尾巴拍苍蝇mdash;mdash;赶得巧，难道第一天就碰上了？紧紧攥住打蛇棍，顺着手电筒的光，唐指导员猛吸一口凉气mdash;mdash;只见地上一条黑白斑斓的蛇正专心盘着一只大蛤蟆。蛇扭动着身体，将大蛤蟆团团缠绕，张着的大嘴像钳子一般，死死咬住蛤蟆。唐指导员屏住呼吸，赶紧拍拍黑头指指前方。黑头心领神会，重新立直身子，一同悄悄地绕了过去，尽量避免打扰蛇大王进食。过了好一会儿，唐指导员心有余悸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望了望，黑夜再次融化天地。

　　如何防范蛇咬伤，这是唐指导员走马上任的第一课，也是所有山沟兵的必修课。经历了那夜的有惊无险，唐指导员再不敢大意，积极向老班长们请教，查阅各种蛇类咬伤的基本施救方法。他发现连队官兵个个都是毒蛇研究专家，对蛇的种类模样如数家珍：黑白相间是银环、头部有深色倒V是蝮蛇hellip;hellip;哪个都不是善茬儿。蛇眼神儿不好，真被蛇追了你就跑S型！战士们每次上山巡线，必带装备中都有一个蛇药包，以防真被毒蛇咬伤，可以迅速急救。

　　到这一个多月，唐指导员也慢慢体会到大山的独特魅力。大家对于深山的艰苦环境习以为常，与蛇斗只是其中的一项小课目。连队地处深山，终日与蛇虫蚁兽为伴，再加上阵地保密要求高，除了学好自身专业，小到换灯走线、滚粉刷漆，大到平丘铺路、搬运安装，都是自己学着干、一起干，不少同志从门外汉变成能独当一面的小能手。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里，他们以苦为乐、以连为家，扎根深山、无怨无悔。

　　作者：华敏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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